00:11武山是“中国民间文化艺术之乡”、“全国武术之乡”、“玉器之乡”，我将其归纳为三宝，即“旋鼓武术鸳鸯玉”。前两项是非物质文化遗产，后者是美玉。说武山“文武双全，人杰地灵”，倒也不算谬赞。一、春秋大刀，武术高手在民间在定西人眼里，武山本身就是个传奇。从小就听前辈们说“武山的鸡娃子都会倒脚步”，是说武山连小鸡也会“打把式”，能使个三招两式，可见武山武术普及的程度，是当之无愧的“武术之乡”。武山古称豲[huán]道，《后汉书》载：“豲，古代少数民族，其居区为道”。“豲”为豪猪类动物，性情凶猛，虎狼不能近身，说明“豲道人”之彪悍。于是，我们对武山人既好奇又敬畏。从老君山下来，我们一行便走进“树林武馆”。“总教头”令树林向我们讲术武山武术的渊源，他是春秋大刀传承人，精通少林拳和通备拳。春秋大刀原为马上兵器，又称关公刀、春秋刀，因关云长“留下偃月写春秋”而得名。武山练春秋大刀的人很多，令树林是传承人之一。他边说边抡起大刀演示，推、拉、磕、砍，抡、背，倒攥、顺攥、平打、抡跨等动作看得人眼花瞭乱。武馆人才荟萃，其他教练和学员，上场轮翻演练，拳法棍法，精彩绝伦。冷兵器时代，中华武术原是保家卫国、上阵杀敌的技能。随着火器的出现，武术及冷兵器淡出历史舞台，现在成为强身健体的器材和套路，只有在节日集庆时才能见到。幸好武山人尚武，因为民间传承，武术才能长盛不衰。据说武山有业余武术队60多支，习武者将近10万，约占全县总人口的20%。辞别树林武馆，我们前往滩歌镇代沟村观看武山旋鼓。二、吓狼有术，野性十足的武山旋鼓旋鼓舞的代表地区有武山滩歌镇和洛门镇。关于其起源，大致有三种说法：一是藏羌放羊娃将羊皮蒙在弯曲的树枝上敲打，以吓退觊觎羊群的犲狼；二是远古先民敲鼓祭祀，用鼓点来取悦神灵祈求福祉；三是西部少数民族的军情信号，以鼓声来传递敌情。当地人更倾向于第一种说法。因为人们在跳旋鼓舞时，会反穿羊皮袄，腰围豹皮裙。鼓声阵阵，长发飘飘，将自己化装成怪物来吓唬野兽。当然，现在羊皮和豹皮都是稀罕货，只好用人造皮毛来代替。当年的武山曾经犲狼成群，现在连野兽影子都看不到，这旋鼓当然也就只能做表演了。所谓旋鼓，其实就是有手柄的单面鼓，俗称“羊皮鼓”、“点高山”。鼓面以铁圈蒙上羊皮而成，状如铁扇公主的“芭蕉扇”，所以也叫“扇鼓”。鼓皮上绘有花纹或八卦，手柄缀以九枚梅花形铁环。跳旋鼓舞时，用藤条或羊皮编织而成鼓鞭敲击鼓面，同时铁环相互碰撞，响声震天。我见过不同风格的表演鼓，如安塞腰鼓，我们定西本地的“筒子鼓”，都是?圆筒两面蒙羊皮，但这种单面鼓还是第一次见。我们来的不是时候，天上下着小雨。县文化旅游局召集起来十几个旋鼓传承人，带头鼓手说，羊皮鼓面潮湿，根本敲不响。于是带大家伙儿在外面点燃一堆柴禾，先烤一会儿火。很快，鼓声咚咚，从浑浊到清脆，终于能够敲响。表演就在滩歌镇的广场上，吸引来附近的许多村民看热闹。鼓声响起来，领头一人身披麦草蓑衣，带着队伍“一字长蛇”高跳低行，往来穿插。仔细观察，原来地面绘有太极八卦图案，看似随意，其实群而不乱，合而不板，路线章法严谨有度。显然，武山旋鼓有自己独特的套路风格，如“一字长蛇”、“二龙戏珠”、“三英战吕”、“四马投唐”等，中间还夹杂着“狮子滚绣球”、“太子游四门”、“凤凰三点头”等名堂。动作粗犷豪迈，舞步旋转自如，将西部硬朗厚重的性格表现得淋漓尽致。所谓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要不了解一点背景，还真是个“白伙石”。这阵势，苍凉壮阔，就像穿越到洪荒，与远古先民一起狩猎，一起祭祀。其实，每年农历四月才是旋鼓敲响的季节。届时各村各镇，几十支队伍参加表演，成百上千人手挥旋鼓参赛。德高望重的老人点燃“高山”，往火堆中投“高山馍”，鼓手们围着火堆“旋鼓”，直到“高山”燃尽。这种热闹，一直持续到端午前后才告结束。值得玩味的是，藏羌先民这种吓狼的本事，却在汉民族中间流传开来。如今的武山旋鼓也分南北两派，南部重“祈福”，北部重“撺神”。听老人们说过“司公子跳神”，估计就是北部川区的旋鼓舞，没想到在此遇上。旋鼓并非家传，渊源比较复杂。在场的鼓手，最年轻的也在五十开外，其中一名高龄老者，因体力不支中途退出，想来应该是德高望重的传承人。想来，旋鼓的传承有些麻烦。可喜的是，已经有“武山旋鼓舞保护协会”，来保护这项非物质文化遗产。三、武山鸳鸯玉，葡萄美酒夜光杯最后，我们前往武山瑰宝玉器开发公司参观鸳鸯玉。名字好听，叫起来朗朗上口，甚至还有点想入非非。鸳鸯玉因产于鸳鸯镇而得名，因质地细腻，结构细密，纹理如龙游蛇舞，又称“蛇纹石玉”，成为雕刻工艺品的好材料。鸳鸯玉主要用来雕刻夜光杯，当然也雕山水人物、飞禽走兽、文房四宝等。本质上，玉就是“精美的石头会唱歌”，或美其名曰“大地舍利子”。《说文》云：“石之美者，有五德，润泽以温，仁之方也。”《诗经》说“言念君子，温其如玉；在其板屋，乱我心曲。”可见玉一般的男子，自是招人喜欢。《礼记》中有句孔子的话：“夫昔者，君子比德于玉焉，温润而泽，仁也。”古人挺有意思，喜欢玉也就罢了，而且赋予其“五德”，认为“君子如玉”。至于女人嘛，就应该是“玉面狐狸”，要如花似玉，冰清玉洁。所以古人爱玉、佩玉、玩玉，将美玉视为权力和地位的符号，不惜抛头颅洒热血，真是爱得死去活来。说起来，甘肃产玉的地方甚多，除武山鸳鸯镇“峡谷蕴玉”，还有马衔山玉、祁连山玉、祖厉河玉等。祁连玉因“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而声名远播，因为这里的夜光杯，最早就由酒泉祁连玉雕琢而成。它山之石，可以攻玉。和其他玉器类似，鸳鸯玉工艺品的制作可分为采石、选料、造型、绘画、雕刻、定型、抛光等几十道工序，其中选料与雕刻最为关键。年轻的负责人介绍，制作夜光杯，必须薄厚均匀，差之毫厘，失之千里，连一根头发丝的错都不能犯。即使机器切割雕琢，调节也非常精细，没有几年的功力很难完成。雨还在下着，天凉好个秋。今晚真应该喝上一杯，以应这夜光杯的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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