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壮的征程历史的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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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池湾,长征路上一座巍然屹立的丰碑

——写在红军血战龙池湾85周年之际

祁波

汤非、王莉-不忘初心04:04来自白浪情

对中国工农红军的最初印记来自遥远的童年,爬雪山,过草地,飞夺泸定桥、突破天险腊子口、哈达铺整编、会宁三军会师、陕北建立革命根据地等情景,犹如电影壮美的画面,总是把最残酷的战争演绎成穿越时空的故事。虽然时间已经过去了85个春秋,但岁月的风雨不仅没有淡化红军长征记忆的光亮,还因岁月的磨砺而使流传在陇南山区红军长征的故事增添了神圣的色彩。

红军历尽千辛万苦,走过雪山草地,

用信念东拓北突,摆脱国民党反动派的围追堵截,

从哈达铺作出进行“成徽两康”战役的决策

年9月,在红二、红四方面军历尽千辛万苦,走出草地之际,蒋介石置全国人民强烈要求抗日的情结不顾,一方面加紧解决“两广事件”,准备将胡宗南的精锐部队由湖南迅速调至陕甘;另一方面命令位于定西、陇西和武山地区的第三十七军毛炳文部和驻扎在天水、秦安和武都地区的第三军王均部阻止红军北上会师。与此同时,蒋介石还企图撤换张学良,迫使东北军和西北军执行他的“剿共”计划,向红一、红二、红四方面军发起疯狂的进攻。

中央军委很快察觉到蒋介石的动向,迅速作出反击,针锋相对地制定了一个反击作战计划,要求红一方面军一部分兵力保卫陕甘宁地区,主力占领海源、靖远、固原及其以南地区,策应红二、红四方面军作战,并准备迎接两支红军队伍前来会师。红二、红四方面军则兵分两路,红四方面军为左路,攻占岷州、武山等地,继续迂回向东向北挺进,会同红一方面军向定西、陇西及西兰大道进攻。

红军提出的口号是:“打到陇西,活捉毛炳文;攻占洮州城,红军大会师”。实现红军三个方面军会师,巩固和扩大西北革命根据地,促进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形成,迫使蒋介石与红军谈判,推动全国的抗日民族战争。

9月8日,红二方面军总指挥部根据党中央“东出陕甘交界的凤县、宝鸡、两当、徽县、成县、康县一带”的指示,由贺龙、任弼时、关向应、肖克亲自签署,在哈达铺发布了《第二方面军基本命令》,决定发动“成徽两康战役”,乘陕甘敌人分兵据守的弱点,袭击成县、徽县、两当、康县和凤县、略阳,建立临时根据地。

为了速战速决,红二方面军按照中央军委的作战计划,将部队编成左中右三个纵队,并在哈达铺召开了各纵队队长会议,分析敌情,部署作战行动,发布了成徽两康战役计划。

年8月29日,左路纵队红六军在军长陈伯钧、政委王震及参谋长彭绍辉率领下,从哈达铺出发经理川,当晚到达闾井宿营。31日,在马坞镇全歼敌保安团,获军衣套,长短枪60支。接着向礼县方向开进,次日包围了礼县城。由于城内驻守的敌第三军所辖一个营凭险固守,红军多次攻城,虽经认真准备,多方想办法,采取多种方法攻城,但终因武器装备低劣,弹药不足而未能攻下。次日,敌人在飞机的掩护下,从邻近的西和县派一个团的兵力,由敌十二旅旅长马昆率领增援礼县之敌。

红军遂撤出战斗,驻扎在东川一带村庄休整。5日,六军政治部在礼县东川召开政治指导员会议,研究进一步做好部队思想政治工作。9日,十六师进驻固城,军直机关及十七师进驻崖城一带休整。两天后从崖城出发,经马河村进入永坪乡宿营。12日,在永坪召开群众大会,组织了抗日救国会。14日,红六军各部在永坪集结后,向天水镇进发,下午至盐官镇罗家堡,经天水平南,娘娘坝、李子园、到白音峡。17日,经徽县高桥、苟店、麻庄,到韩家湾,然后兵分两路,十八师南下永宁镇,次日击溃徽县保安百余人,缴获军衣百余套,迅速占领了徽县城。六军军部率十六、十七师和模范师东进,执行攻占两当和略阳县城的任务。同时,派先头部队连夜急行军,奔袭两当。

18日佛晓时分,十六、十七师和模范师主力部队抵达两当城下。当时,两当城内驻有保安队和警察队90多人,他们对红军的大兵压境毫无戒备。红军派尖兵爬上城墙,生俘了敌人哨兵。预先潜入城内的8位红军战士迅速打开城门,部队很快进入城内,迅速占领了东、南、北三座城门,几十个敌兵在睡梦中还未清醒就当了俘虏。县长朱志和惊慌失措,化妆后逾墙而逃。红军未发一枪一弹,就缴获枪支60支,子弹40箱,手榴弹30箱,军衣多套,顺利占领了两当城。红六军军部和十八师驻扎在县城,十六、十七和模范师继续东进攻打凤县城。19日抵达双石铺,20日攻打凤县城未克。24日返回两当,驻扎在杨店,显龙一带进行休整。

9月11日,中路纵队主力在贺龙、任弼时等方面军首长的率领下,从哈达铺、荔川出发,经八力草原和闾井镇,12日进入礼县洮坪一带,先头部队在上坪黄嘴村击溃鲁大昌股匪50多人,俘敌30余人,缴枪30余支,战马20匹。司令部设在玉皇殿村,贺龙军长住在农民马升荣家的5间上房里。第二天早晨,二方面在东河滩召开军直机关大会,贺龙就当前形势和今后去向问题作了重要讲话。在行经观音峡时,遭土匪暗袭,红军伤亡较大。其中一位营长伤势较重,露缩在石崖下的山洞里。当地群众发现后,立即送去麦草、洋芋、酸梨和其它生活用品,一直到伤好后方才离去。

14日,当地群众看见贺龙身披青竭色大衣,骑着枣红色战马,率领浩浩荡荡的红军队伍,日夜兼程,急行军似的主力部队过经江口、茨坝一带,进入到西和县姜席乡曹沟、彭寺、四图等村。15日部队经郑沟、板桥向成县挺进。17日拂晓,红十团开始攻城并于当日占领了成县县城。随即方面军总指挥部进驻城内,贺龙总指挥住在天主堂。第二天,总指挥移至徽县县城,部队在城郊进行休整和做群众工作。

右路纵队红二军六师在方面军副政委关向应,六师师长贺炳炎和政委廖汉生的带领下,于9月12日从宕昌县脚力铺一带出发,向东经宕昌新城子、临江、南阳、韩院、好梯、竹园等地进入礼县桥头、草坪、雷坝、王坝、三峪、肖良等地,16日到达西和太石河乡崖湾村后,主力南下由嘉庆沟,经武都县、杨家沟、包峪寺、隆兴、鱼龙、佛崖和康县望关、长坝、巩集、大堡、寺台等地,于19日攻占了康县县城。

红二方面军在走出草地后不久发动的“成徽两康”战役,在短短的7天时间里,连克成县、徽县、两当和康县4座县城,取得了歼敌千余人和缴获各种枪支千余支的伟大的胜利。控制了西和、礼县、天水、略阳等地的广大乡村,迅速打开了一个新的战略区域,使部队获得了休整的机会。它给盘踞在陇南各地的国民党及反动派以沉重的打击,扩大了党在甘肃的影响,在兵源和物资上得到补充,打开了一、二、四三大主力红军互相呼应的战略新格局,为胜利会师创造了良好条件。

这期间,胡宗南的北调部队很快投入西北地区,战局瞬息万变,形势急转直下。为了摆脱四面受敌的困境,红二方面军按照党中央的指示,决定撤离成徽两康地区。造成这种被动局面的主要原因,是张国涛在红四方面军走出草地后,他仍固执已见,坚持主张西进依靠苏联而破坏了中央的总体部署,导致红二方面军不能截敌一路,挫败其依城固守的方案。不但使红二方军无法在围城打援中大量歼敌,而且使刚刚走出草地,体弱弹缺的红军难以休整养息,实在无法持续苦战。因此,红二方军遵照中央指示,不得不由原路经礼县去甘谷、武山向渭河以北转移。

10月4日,红二方面军在回师北移中,分别从天水大门和两当、徽县两条路重返礼县。红六军率先由两当城出发,经徽县韩家湾、麻庄、天水高桥、李子园、舒家坝和礼县宽川、罗家堡、红河一带至固城芦花沟,去甘谷盘安,沿途不断遭到装备了飞机大炮且数倍于己的敌人阻击。

娘娘坝虽是个温柔的名字,但这里没有温度和暖色,草甸深处都是危机四伏的拼杀场。经过此地的前卫十六师在此遭敌包围,突围中师长张辉不幸壮烈牺牲。时隔两天,十六师又在礼县罗家堡龙池湾遭到敌军伏击。连续一整天,十几架敌机将一排排密集的炮弹凌空倾斜下来,把稠密的古树、坚固的岩石和深厚的黄土炸得四处飞测。在从这里掩护大部队穿插的红军损失十分惨重,十六师官兵大部分壮烈牺牲,政委晏福生身负重伤。

10月8日,从徽县撤离的红二方军总指挥部及二军、三十二军途径银杏、伏镇、峡门、榆树、新店、麻沿、汪川、盐官、红河,在礼县固城与红六军会合出境。红二方面军一走,胡宗南的四个师立马赶到清水、庄浪和秦安一带,向被红军围困在天水附近的王均部靠拢,并且控制了甘陕大道,继而以咄咄逼人之势抢占了成县、逼进康县。六师十七团因强敌逼近而未能撤离,后被敌人包围,大部分牺牲在沟壑纵横的康县境内。

年10月上旬,红二方面军的处境十分艰难。他们前有胡宗南的堵截、侧击,后有毛炳文和王均的追击,情况的严重程度超过长征以来的任何时期。

实际上,红二方面军面临的危险,党中央是一目了然的,也急的不得了。当时,一封接一封的电报发给张国涛,要求他在武山、甘谷方面布置足够的兵力,务必要给红二方面军的转移予以有效的掩护。然而,张国涛满脑子是他那个西进的“蓝图”,哪里有什么别的利害轻重。因此,党中央命令红二方面军必须北渡渭河,尽快摆脱敌军的围追堵截,迅速赶往陕北与中央红军会师。贺龙、任弼时、关向应、陈伯钧商定,除了冒死一拼,二方面军别无选择。

事实果真如此!

六军团的部队经受了一场空前重大的磨难。情况最为悲惨的要数军团前卫红十六师。

在六军团北撤的行军序列中,紧随前卫十六师之后的,是刘转连的模范师,红十七、十八两师走在队尾,中间夹着军团指挥机关和各后勤单位,几十匹骡子驮着刚刚缴获到的大批给养和物资。有准备过冬的棉花、布匹、食盐、粮食,还有战斗中缴获的枪支弹药等等,几乎全部丢失。

连日来,尽管部队在进攻中攻下了一些战壕和地堡,但自身的伤亡也非常惨重,战斗的激烈程度可想而知。

这时候的龙池湾,丰腴的田野一片狼藉。烂漫的山花凋谢了,荆棘上悬挂着浅灰色的布条在风雨中摆动,上面漫染着一团团鲜血,分明是从红军战士的军衣上撕扯下来的。被战火烧得横七竖八的枯树,也像尸体一样躺在山坡上,四面八方都是大大小小的弹坑。敌人呈梅花形往这里轰炸和扫射,如此密集的炮火叫人很难躲闪,部队在这里穿插和突围时,伤亡也最大。

眼前,横亘在龙池湾的将军梁那黄灿灿、厚墩墩的山梁,犹如一道坚固的城墙屹立在夕阳的余辉里,身后是陡峭的悬崖峭壁,如同威猛的虎豹,雄视着波涛汹涌的西汉水。

这种复杂的山形地势易守难攻,自古以来是兵家必争之地。不远处的险要峡谷中,据考为三国时诸葛亮率部射杀魏国大将张郃的木门道。如此险恶的地形,对长途跋涉中迂回作战的红军极为不利,自敌王均部在此围追堵截红军东进南下以来,此处一直有重兵驻扎把守。在红军到来的前一天夜间,敌人又增派一个团,加上在盐官驻扎的一个团,敌人的总兵力大约有两个团,分布在险象环生的龙池湾前后的山川河谷地带。

这天上午,红十六师作为前卫开路,模范师作为后卫保驾。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从天水大门出发不多时辰,便在胡宗南的巨幅军用地图上标示出红军北上的走向。敌人的地方保安队甚至把红十六师的编制人数和实有枪支弹药列出一长串清单,报送到胡宗南的案头。

胡宗南得到上述情报后,不但欣喜若狂,而且不断地调兵遣将,设置防线,妄图阻止红军北上。他在电话中意味深长地告诫王均和毛炳文:“机会难得呀!我给你们再派几架飞机助阵”!

毛、王二敌均为国民党西北“剿匪”军首领,当听说有飞机助威,便争先恐后地选派其“精锐之师”。这些家伙久居一隅,对当地山形地貌非常熟悉。于是,两人不约而同地想到龙池湾和佘家海头这两个地方了。

这是红军撤离成徽两康之后,向天水以北方向行进的必由之路。此处山恋叠障,陡坡纵横,看似处处有路,实则处处无路,用兵作战的回旋空间较大。如果不熟悉地形,就像进入八卦阵一样难逃劫数。

红十六师在此前的天水娘娘坝战斗中痛失师长张辉,参谋长杨旻、政治部主任刘礼年也身负重伤,只由政委晏福生带领部队往前赶路,他们始终与模范师保持适当的距离,以免不测。

然而,战争往往是在使人始料未及的情况下一触即发。时值正午,兵困马乏的十六师正准备在山脚下休息做饭,后边的队伍还在过河向前靠拢。潜伏在十六师左右两侧的,一边是敌保安队,一边是毛、王两部的正规军。他们突然用重机枪疯狂地向红军扫射,天空还有接二连三的飞机盘旋扫射。接着,又是一阵狂轰乱炸,“轰轰”的巨响,震得大地颤抖起来。硝烟、土块、碎石遮天敞日地弥漫开来,一场恶战就此开始了,情况十分危急。十六师在没有任何战斗准备的情况下,仓促应战并向敌还击。

但是,由于敌军占据险要地形,红军先头营试图迅速占领山头制高点,掩护主力突围的想法不仅未能实现,没想到埋伏在牦牛墩附近的一部分敌人又从半山坡冲杀下来,在龙池湾一带迂回包围红军,与罗家堡和高楼子的敌人遥相呼应,很快对红军构成三面夹击之势。敌人仗着装备精良和占据有利旧地形的优势,气焰十嚣张。红军不仅武器装备差,而且由于刚刚走出草地,大部分官兵的体力非常虚弱。

尽管是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下,但红军个个士气高昂,不畏强敌。他们英勇顽强,前赴后继,眼看即将冲上山坡夺取阵地,突然3架敌机向红军俯冲下来,又是投弹轰炸,又是用机枪扫射,许多红军战士接连倒下。敌人在飞机的的掩护下,很快又占了上风。在如此危急的情况下,若不尽快杀出一条血路突出重围,如果盐官附近的敌人赶到,就有全军覆灭的危险。于是,十六师政委晏福生带领一个连冲到前沿阵地,卫生队和后勤人员也投入了战斗,很快粉碎了敌人的第一道防线。

晏福生果断下令:“不能与敌恋战拼消耗,必须立即改变作战计划,在将军梁山下的斜坡上杀出一条血路,掩护军团直属分队尽快通过!”因此,官兵们顽强拼搏,奋勇杀敌。子弹打光了,就用石头块砸,将强敌攻势一次又一次地击败了。

为了掩护军团指挥机关和后勤部门安全冲过敌人的封锁线,随后的模范师在师长刘转连当机立断的指挥下,组织部队向左侧山头上的敌人发起猛烈进攻,并且很快把敌人的火力压了下去,攻占了敌人盘踞的牦牛墩和簸箕湾两个山头阵地的机枪火力点。一时间手榴弹的爆炸声、机关枪、步枪、手枪的射击声此起彼伏,响彻深山峡谷。

为了尽快实现突围,军团首长又派模范师迅速增援十六师。红军两个师集中火力向把守在制高点和险要关口的顽敌发起猛攻。模范师的尖刀连还先后攻占了敌军埋伏在龙池湾的多个机枪火力点。军团首长一看模范师接应十六师跟敌人交上了火,立即命令指挥部和后勤机关的骡马大队冒着敌人的炮火,沿着十六师杀出的血路,拼命突围出去。后面的红十七、十八师也绕道北撤,很快脱离了险境。很显然,如果执行掩护任务的部队不尽快突围,很可能让援敌有可乘之机,大队人马将葬身于此,甚至全军覆没!

在十六师掩护军团指挥部和后勤机关即将过完的时候,晏福生政委带领部队沉着应战,边撤边打,但终因敌众我寡,武器装备悬殊,导致大量红军战士壮烈牺牲,轴重也大部遗失。正当晏福生向将军梁以北撤退时,潜伏在龙池湾的敌人将一梭子弹打中了晏福生的手臂。顷刻间,一只血淋淋的手从他破烂的袖管中掉下来,鲜血如同喷泉似地喷出很远。刹那间,龙池湾又狼烟四起,炮火连天。枪林弹雨中,一草一木都沾染着红军烈士的鲜血。只见英勇顽强的晏福生纵身一跃,像府冲的雄鹰一样,一头扎进悬崖下的權木丛中。

情急之下,两个警卫员以最快的速度解下绑腿,使劲扎捆住晏福生的伤口,便匆匆忙忙地将他抬到隐蔽的山后,准备再往严实包扎一下。

这时,敌兵正在他们身后不远处大呼小叫地追赶过来。警卫员要抬着晏福生往前跑,但被晏福生挣扎下来,他斩钉截铁地说:“我不行了,你俩带上我身上的文件和武器,赶快找部队去!”

“不,我们的任务就是保卫首长,眼看您的伤势这么重,我们俩咋忍心丢下您不管呢?要死,我们也要和首长死在一起!”

晏福生想,警卫员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但3个人一起行动目标较大,拖累也大,很难甩掉敌人。如果落入敌手,牺牲倒是小事,但自己皮包里的文件和密电码可了不得呀!于是,晏福生下定决心,必须让警卫员尽快离开自己。

这时,敌人的追兵越逼越近,时间刻不容缓!

“同志,你们必须服从命令!”

晏福生非常严肃地提高嗓门:“你们俩不许违抗!我们当红军,不是为了死,而是为了活着消灭更多的敌人。你们听着,我的文件包里有党的秘密文件和密电码本,这比我们的生命都重要!我们就是死,也不能让它落到敌人的手中。现在,我命令你俩立即离开我,赶快去追赶部队,一定要把文件包和密码本安全地带出去,交给组织,这也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任务!”

听完晏福生发自肺腑的话,两位警卫员泪如泉涌。他们把晏福生转移到一个比较隐蔽的地方,挎上那个重如生命的文件包和武器,拔出身上仅有的两颗手榴弹,迎着追过来的敌人投掷过去。然后,趁手榴弹爆炸激起的烟尘,拼命冲出敌人的包围圈。

他们俩连滚带爬地下到一个山洼,忽然发现前面有一片松树林,便灵机一动,钻了进去,才甩掉敌兵的追击。待到天黑之后,他俩才小心翼翼地朝着大部队过去的方向摸索前进。

他们忍着饥饿,顺着山沟高一脚一脚地走了十多里路,终于找到一个有几盏油灯仍然亮着的小村庄。一打听,知道军团大部队可能驻在离此地三十多里远的红河镇附近。

这消息准确无误。当晚,红六军团决定就在红河镇附近的村子里宿营,以便等候在龙池湾失散的官兵。

在这场血与火的鏖战中,模范师从中午打到天黑,有力地阻挡住了强敌一次又一次的进攻。不仅掩护了大部队安全通过,而且大大杀伤了敌人的有生力量,抢回了前卫部队丢失的20多匹马和大量抢支弹药以及急需的军用物资。

夜幕降临了,然而,陈伯钧和王震不但毫无睡意,而且连晚饭也没有心情吃。他们在昏暗的油灯下急得踱来踱去,俩人都无话可说。黄昏时分,刘转连带着两个营去寻找晏福生和十六师的失散官兵,已经出发两三个小时了,却没有任何反馈的消息。静谧而深沉的夜空,只听见龙池湾方向传来一阵紧似一阵的枪炮声,看来凶多吉少。这个龙池湾,使十六师官兵余人壮烈牺牲,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了!

后来,他们听到两位警卫员详细介绍了晏福生负伤的过程和与他俩分别的情况,陈伯钧和王震的眼圈都红了。晏福生是个跟随他们多年的老同志,彼此感情很深。

此时此刻,大家都希望模范师的刘转连师长能带来找到晏福生的好消息,但愿他能化险为夷。

然而,事实却是令人失望的。按照军团首长的安排,刘转连带着两个营的兵力赶到龙池湾,拼着一股猛劲,赶跑附近的守敌,接着便在所有山头和沟沟岔岔仔细搜索寻找,但却始终没有找到晏福生。刘转连师长和战友们都以为他牺牲了,唉声叹气,惋惜不已。

“晏福生同志为了掩护军团主力冲过敌人的封锁线,光荣地流尽了最后一滴血”。十几天后,六军团跨过渭河,在天水以北比较安全的地带,召开的排以上干部会议上,王震沉痛地宣布了这个消息。接着,他提议:“请大家起立,向晏福生同志默哀3分钟。”

红二方面军主力从龙池湾的突围,彻底粉碎了蒋介石企图消灭红军于渭河以南的痴心妄想,有效地保存了实力,为红二方面军北上与红一、四方面军实现胜利会师开辟了道路。

10月10日,红二方面军在胡宗南所部新一军及王均的三军和毛炳文的三十七军,这三个如狼似虎的蒋介石嫡系部队联手围追堵截中强渡渭河。他们利用飞机、大炮进行猛烈轰炸,妄图以最快的速度除掉红军,阻止其北上与主力部队会合。

真是天有不测风云!由于连日大雨,山洪暴涨,路毁桥断,渭河不但河面加宽了许多,而且水流湍急,过河难度加大。

为了争取时间抢渡渭河,红二方面军仓促上路,分散在康县农村发动群众的红六师十七团甚至未来得及收拢,红六军团在罗家堡遭敌侧击,伤亡惨重,抢渡渭河时又遇上山洪瀑发,强渡中不少人被洪水吞噬,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尽管追兵越来越近,但贺龙从容不迫,他风趣地对官兵们说:“大家可不要小看了这条河呀,这可是一条大名鼎鼎的河流哩,当年姜太公钩鱼,直钩无饵,就是这个渭河……可惜今天的鱼钧不成了。大家看到了嘛?水太大喽!同志们,这是我们要过的最后一条河了。过了渭河,离敌人远了,但离陕北近了,离党中央越来越近喽”!

这天上午,红二方面军全线渡过水急浪高的渭河。尽管渡河的工具少,头顶上还有敌机不停的狂轰乱炸,渡河过程中牺牲也相当大,很多人被洪水卷走。但是,部队还是毫不犹预地顶着倾盆大雨渡过了波涛汹涌的渭河。

虽然谁都知道,会师还要走好几天,可是一提起要和兄弟部队会师的事,一切疲劳和困苦全部飞到九霄云外。每个红军战士都像脱了弓的箭似的甩开大步,唰唰地往前赶了。全军在极其不利的情况下,且战且走,奔赴甘肃东部的六盘山下。

此时已是年10月中旬,陇中寒风瑟瑟的秋日。国民党军看到红军铁流滚滚的长征队伍,感到两条腿不够用,就出动了大批飞机,早晚不断地超底空侦察、投弹射击,红二方面军一路行程,敌机轰炸的声音不绝于耳,人员的伤亡也与日俱增,这使得红二方面军在二万五千里长征接近尾声的一段征程,显得更加悲壮而惨烈!

10月22日,红二方面军伴随沿途浴血奋战的胜利,与红一方面军和红四方面军在会宁将台堡胜利会师。

这是一个让人永远铭记的日子,古老的会宁城沸腾起来了。葫芦河畔,军号声声,战歌嘹亮,红旗飘飘,欢声雷动。红一、二、四、方面军在会宁城举行了盛大的会师联欢会,隆重庆祝三个方面军历史性的大会合。至此,伟大的万里长征终于宣告胜利结束!

长征红军的最后一个梯队终于完成了惊天地、泣鬼神的伟大壮举。其间,红二方面军用一年的时间,纵横湖南、贵州、云南、西康、四川、青海、甘肃、陕西8个省,攻占36座县城,经历较大战斗余次,牵制消灭了大量敌人,余名红军指战员牺牲在长征途中。

在三大主力中,红二方面军的征途最长、历险最多,条件也最为艰苦。从湘西出发时,全军1.7万人,途中屡经整补,到达将台堡时仍保持有1.17万人,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

在会师的喜悦中,红军指战员互相拥抱,互相询问,分别的悬念、突围的惊险,连续作战的疲劳,此刻早已抛至九霄云外,大家在一起感到非常温暖。

在三军指战员庆幸一年多来日日夜夜盼望的会师如愿所达的时候,却有一位身负重伤的红二方面军老战士,正挥动着一条幸存的手臂,奋力搏击着渭河的惊涛骇浪,向北岸挣扎……

他就是早已接受过战友们3分钟默哀的十六师政委晏福生。

晏福生还活着,这是谁也没有料到的事情。

几天前的那个黄昏,当敌人步步紧逼的危急时刻,他把自己身上带的机密文件和密电码交给两位警卫员后,让他们赶紧离开的喊声,就像一道冲锋的命令,一下子把两位警卫员推下山。也正是在这时,他感到有一个机会向自己袭来。说时迟,那时快。他几乎没来得及多想,趁着敌人的乱劲,忍着剧疼,纵身跳入山坡下的杂草丛中,直到拂晓前才慢慢苏醒过来。接着,他爬到山崖下一个被废弃的窑洞,里面堆着一些杂草。晏福生藏在里面,将自己的身体与柴草遮得严严实实。

敌人在山上拉网式地搜查了一遍,下山时发现这个窑洞。一个敌兵站在洞口胡乱吆喝:“赶快出来,他妈的,装什么蒜,老子早就看到你了!再不出来,老子开枪啦!”话音刚落,就端起枪“叭叭叭”乱打一气。所幸晏福生没有出来,也没被敌兵打着。

敌人看到山洞里没有一点动静,便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夜幕降临,硝烟散尽的龙池湾显得格外寂静。晏福生一直等到外面听不出任何可疑的声音后,才从柴草堆里爬出黑暗潮湿的窑洞。只见半山腰里一户坐山庄的农户茅草房里升起一缕缕炊烟。于是,他挣扎着离开窑洞,想找老乡讨点吃的,然后再想方设法追赶部队。

当晏福生一步步艰难地向山下移动,快到农户家时,突然听到旁边的山坳和树林里响起一阵阵密集的枪声。他当然不知道那就是模范师师长刘转连专门率兵来营救自己的。但他心里明白,看来部队并没有走远,还在与敌人周旋激战哩!

这更增添了晏福生追赶部队的信心。他把成功的渴望保持在沸点,而且要把全部努力投入到实现这一目标的过程之中。

晏福生小心翼翼地往山下去,虽然山路并不陡峭,但每走一步,断臂都感到钻心地疼痛,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直往下流淌。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来到那间茅草房前,站在门外竖起耳朵听了一会,房子里传出小孩子的哭声。因此,他断定这是一户穷苦人家,于是轻轻地敲开房门。

男主人把晏福生扶进门,女主人赶紧点亮油灯。

“老乡,我是在龙池湾和国民党军打仗负伤掉队的红军炊事员,麻烦你给我一把盐洗洗伤口,再给点饭吃,搭一个地铺借宿一晚吧?”

“好啊,好啊!”两口子一面满口答应,一面不停地忙乎,对他关爱相加。

秋天的夜晚,天空乌云密布,显得何其悲壮而又漫长,晏福生躺在地铺上,浮想联翩,无法平静,思念部队和战友的心情是如此难熬。

是啊,自从离开湘鄂川黔革命根据地,踏上漫长的征途,日思夜想的就是早一天与中央红军会师北上抗日救国,拯救千千万万劳苦大众走出苦海。一路上,打了那么多仗,吃了那么多苦!可眼看长征就要结束了,三军会师就在眼前,即将迎来中国革命一个新的历史开端,自己却如此这般!

晏福生恨不得立即动身去追赶部队!

第二天晨曦微露,晏福生就爬起来,叫醒老乡,并用自己身上仅有的两块银元,换了一身旧衣服准备上路。

无论主人怎么劝说,也挡不住晏福生追赶部队的强烈愿望。于是,他们只好用自家的毛驴将晏福生护送过红河镇往北的山梁,然后依他而去。

陇南北部山区的秋季,阴雨连绵,山路崎岖不平,又窄又滑,到处都是泥水泛滥的沟沟岔岔。但是,晏福生初心如磐,使命在肩。他拄着一根拐棍,忍着伤口的剧痛,山一程,水一程,起早贪黑地往前赶路,好不容易来到渭河边。但是,渡口却被国民党的重兵严防死守。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他来到离敌人岗哨四、五华里的下游,选择了一处河岸较宽、水流比较平缓的河段,毫不犹豫地冒险下水渡河了。

晏福生负伤的右臂浸泡在刺骨的河水里,钻心刮骨般地痛疼,他咬紧牙关艰难地向彼岸游去。

就在他快接近北岸时,南岸巡逻的敌人突然发现了他。几位敌兵嚎叫着追赶到河边,边追边朝他开枪射击。从南岸飞来的子弹在他的头顶和身边“嗖嗖”地乱飞,打得烂泥和砂石飞溅,但他全然不顾,拼命爬上岸,然后钻进河边的树木朝前奔跑。

由于连日来昼夜不停地赶路,伤口无药医治,加之又被混浊冰凉的河水浸泡,很快便开始溃烂化脓,这无疑于雪上加霜,更加重了晏福生的痛苦。但是,他以顽强的意志战胜一切艰难困苦,坚持不分昼夜地翻山越岭,决心为每一位红军所认同的坚定信念和远大理想,以无与伦比的英勇和视死如归的大无畏精神,坚持日复一日地向北挺进。半月时间里,他历尽千辛万苦,终于在六盘山下与老首长肖克不期而遇,晏福生激动得眼泪哗哗流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肖克军长看到破衣烂衫、蓬头垢面的老部下也很动情,他红着眼圈说:“福生,这就到家了。别难过,等伤养好再从头干!”

当晚,晏福生被医院。谁知,这又成他另一段悲惨经历的起点。

就在晏福生住院不久,红四方面军总指挥部奉命从甘肃靖远的河包口渡过黄河,先是向宁夏方向前进,后改成西路军,沿河西走廊向西挺进。晏福生身不由已,医院踏上了更加悲壮的西进征途……

······未完待续······

撰稿:祁波

编辑:严京平

图片:部分来源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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